《東北虎》的第一場戲,馬麗正在表演,章宇在一旁的監(jiān)視器前觀看。這場戲拍完后,章宇跟馬麗說:“我要不要跟你道個歉?”馬麗急忙說“那沒必要”,就想著問他為什么道歉。“在拍攝之前,章宇對我的判斷是有些誤區(qū)的,這個顧慮很正常,他和很多觀眾一樣,習慣把喜劇演員固化。他看過我的話劇、我的電影,他覺得馬麗是個喜劇女演員,是喜劇的表演風格,放大在正劇里能成嗎?這個顧慮很正常,他和很多觀眾一樣會把喜劇演員固化,但好在一過招,我們都明白了。”
由耿軍執(zhí)導、章宇、馬麗主演的電影《東北虎》于1月14日在全國上映,這部有些黑色幽默風格的電影令觀眾看到了非常不一樣的演員馬麗,不同于以往在喜劇電影里的形象,馬麗這次飾演的是一位即將臨盆的東北婦女,面對丈夫出軌的事實,她選擇隱忍堅強。在與新京報記者的交流中,她表示自己不排斥各種表演風格,就像塊橡皮泥,導演可以把她捏成不同形狀。
【角色】
她很偉大,很智慧,也很可憐
“從喜劇到正劇”,很多人用這句話來形容了馬麗參演《東北虎》。片中,她飾演一個懷孕的東北婦女美玲,臨盆時發(fā)現(xiàn)章宇飾演的丈夫徐東出軌后,她決心親自“手刃”小三,于是開啟“破案”之旅,挺著大肚子尋找各路“嫌疑人”。接觸到美玲這個角色之初,馬麗就被美玲身上的女性光環(huán)而打動。在她看來,美玲是一個很獨特的女性,不僅能讓人感受到偉大,還有一種孤獨和無助背后的堅強:“她和我之前的角色都太不一樣了,可能你們會認為她非常固執(zhí),一定要追尋一個結果,但我非常理解她在愛情面前、尤其是即將要當媽媽的那種心情,那時整個人的心理狀態(tài)就是堅強,就如她所說,約等于狠!币酝蠹沂煜さ鸟R麗,都是會第一時間聯(lián)想到開心麻花作品和典型商業(yè)喜劇等,而導演耿軍卻是一直“混跡”在獨立電影圈,《東北虎》也是后者的作品第一次在大銀幕上面世。雖是兩個不同的圈,但馬麗笑說自己一直是耿軍作品的忠實“受眾”,一向欣賞耿軍作品里的純粹與質樸。
通過這次表演,也讓馬麗回歸到最平靜、最干凈、最純粹的狀態(tài):“雖然美玲很堅強,很勇敢,但站在女性的角度,她更多的是可憐與孤獨,因為當愛一個人到極致的時候,你擁有的情緒就是卑微。也因為還愛著對方,你不可能把卑微的一面表現(xiàn)出來。美玲是準媽媽,不管是對老公還是孩子,都會把自己放在最后。如果從自己的角度出發(fā),她肯定會選擇離婚,但最后她做了很高級的處理,我覺得她很偉大,很智慧,也很可憐!逼忻懒岬膽蚍莶⒉欢,馬麗對此也不太在意:“我永遠愿意當一片綠葉,也不太愿意去爭搶什么。我覺得演員如果在意戲多戲少,應該是演不好角色的!
【搭檔】
章宇戲好,盡人皆知
馬麗出生于遼寧,是土生土長的東北姑娘,但去黑龍江鶴崗拍戲還是第一次,她說在這里的拍攝經(jīng)歷堪稱神奇:“因為天亮的時間很短,每天下午3點多,天就黑了,拍著拍著就來跟我說收工了(笑)。我驚訝地問為什么,他們就跟我說‘天黑了,沒光了,那干什么呀?就吃飯喝酒唄!(笑)鶴崗確實冷得不像話,但我因為飾演孕婦,全身上下的防護、裝備都很齊全,更辛苦的是工作人員,他們都非常照顧我!薄稏|北虎》是一部有些黑色幽默的劇情片,這與馬麗之前主演的《羞羞的鐵拳》、《夏洛特煩惱》等喜劇電影很不一樣,在她的定義里,耿軍的電影屬于“另一種喜劇”,她在這種喜劇里遇上了不一樣的搭檔章宇!罢掠顟蚝,盡人皆知,我記得開機后的第一場戲,盡管沒有他的戲,他也穿著戲服坐在那里。他的表演習慣是在拍戲過程中從來不換自己的衣服,每天都穿著角色衣服,這是他找到角色感覺的沉浸辦法,我就不一樣,進進出出,跳來跳去,在現(xiàn)場我是角色,但回家卸完妝就是另一個灑脫隨性的狀態(tài),和美玲完全不一樣!
表演風格不同,不免讓這對片中的“夫婦”對彼此都有些許質疑。“對我們搭戲,章宇是有過擔憂的,他之前習慣于我的喜劇角色,也處于一種把我表演固化了的慣性思維,第一天我們搭完戲,晚上喝了頓酒,他就說‘我得道歉,確實不應該把你固化,你給了我很多驚喜’。其實像他質疑我一樣,我聽說對手是他也曾質疑過,不是他的演技,而是他的年齡,我覺得他看上去太小了(笑)。其實搭檔是這樣,一過招,你就知道對方是不是好演員,章宇說被我震驚到,我也很感謝他給我提的寶貴意見。看完片,你們會認為這些擔憂、質疑都不重要,我們不用去固化每一個角色,他只要演出章宇版的徐東,我出演馬麗版的美玲,就是了!
【專訪】
以前夸張演喜劇,有點累
新京報:美玲的戲份在片中并不算很重,但感覺你在有限的戲里鉚足了勁?
馬麗:應該的,你要做的是把導演想要表達的東西全部表現(xiàn)出來,甚至說你還能表達地比他想象得更好,這是你做演員的本職工作。哪怕觀眾看到的是有限的戲份,但我在塑造的過程中,是一點都不會減少努力的,不會因為戲份少,就偷工減料、投機取巧,戲多戲少的塑造過程是一樣的。
新京報:《東北虎》這個片名,在你的理解里,它的含義是什么呢?
馬麗:含義太深了,我想耿軍導演想要表達他從小到大感受到的東北的人情世故,不管是友誼,家庭婚姻,還是人與動物的情結都在其中!稏|北虎》跟他以往的作品不一樣,以往他的戲大多是以男性角色為主,女性角色較少,這一次他的作品相對柔情了,會讓你覺得很溫暖、有愛。
新京報:電影里充滿了“后勁很大”的細節(jié),讓你印象深刻的戲有哪些?
馬麗:每一場戲都很珍貴,還有一場好像刪掉了,就是狗死了,我也在哭,其實我哭得比徐東還慘,那是美玲唯一一場發(fā)泄的戲。那種痛,就像失去她的孩子一樣的,盡管她嘴上說不讓丈夫養(yǎng)狗了,因為她是個很善良的女人,畢竟這也是一個家庭成員的離去,當時我哭得特別傷心,連耿軍導演在監(jiān)視器前都哭了,可惜刪掉了。
新京報:你一直追求高級的喜劇感,不像是故意扮丑或是搞笑,像這種黑色幽默是不是你更偏好的一種方式?
馬麗:作為演員,以前夸張地演喜劇是有點累的,有段時間我甚至想能演一些好好地、正常說話的角色,也苦惱為什么要演得那么夸張?后來我發(fā)現(xiàn)這是一種表演風格,大家在一個表演狀態(tài)下,你不用去排斥它,因為會有觀眾喜歡。但如果在《東北虎》里我用以前的表演方式的話,肯定就很跳戲。其實每一部戲都有它的風格,就像我一直比喻自己是個橡皮泥,在不同的體系、不同的風格里,導演要什么就把我捏成什么樣,我也一定會去呈現(xiàn)為那個樣。
新京報:《東北虎》有些黑色幽默其實很有深度,你覺得這部電影的市場前景如何?
馬麗:耿軍導演不那么(太看重)“市場”,他是一個藝術家,是個天才。一個人,他的作品和他的性格是成正比的。耿軍導演善良、淳樸,他在生活中是個非常幽默的人,每次他說話我都會笑得不行,但他的幽默又和別人不一樣。我非常欽佩他對家鄉(xiāng)的愛,他對東北的感情,他對兄弟的仗義。我了解到他之前拍電影,好像用手機、用DV就去拍,可能他們在經(jīng)濟上并不富裕,但他們在精神上是最富有的人。比如他們這班電影人之間的愛和友誼,是我們現(xiàn)在身處的這個“圈”、那個“圈”里看不到的。
新京報:你也是一個很仗義的人,在這個仗義的劇組能找到很強烈的共鳴嗎?
馬麗:我跟他們講我不需要照顧,我本身就是個東北姑娘,是能吃苦的,是跟他們一起并肩作戰(zhàn)的戰(zhàn)友,而不是一個需要照顧的女生,但他們還是盡最大可能來照顧我(笑)。
新京報:你想和這班人再合作一部電影嗎?
馬麗:有,拍完這戲,耿軍導演就說咱們每年拍一部。我說,好!(笑)
新京報:《東北虎》令觀眾看到一個不一樣的馬麗,你會就此改變戲路嗎?
馬麗:不會有改變,任何人好像都改變不了我(笑),我還是一個憑著感覺走的人。特別在表演上,我不太喜歡規(guī)定好一定要怎樣,就像我只能拍什么類型的,演員這個職業(yè),你就應該什么類型都去演,這才叫演員,而不是今天轉(型)了,明天又回來了,后天又要掙脫了?這樣盤算,心思就沒在演戲上。
新京報資深記者 周慧曉婉